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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文化相互独立,各具内涵,它们产生于各自民族的历史,是各自民族历史的、文化的和血脉的积淀。我们这个时代,各民族文化相互激荡,作为中国人,我们诚望经过这种激荡,我们的民族文化更加丰厚,也更具中华民族精神的风采。各民族的文化都很宝贵,无论谁消失了,都不仅仅是可惜,而且不仅仅是创造了那种文化之民族的可惜。
我觉得比如五代南唐人董源的这幅《寒林重汀图》,这种由我国江南的山山水水熏陶出来的画法,尤其是我们从画幅。上嗅到的那种中国人的肤脂之香,如果消失了,仅仅是可惜么?
民族文化中国绘画史上自元代之后,山水画开始以南派为主,而南派的主流画风皆是对董、巨(然)的继承。元四、吴门、松江、四王、四僧等等皆然。认为不继承董、巨的,便不是正宗,甚至被视为邪派、外道、恶习。这种观念自然是一时一代之谈,且不管它,如今只看这幅《寒林重汀图》。此图是董源画风格的典型表现,构图采用唯中国山水画才有的平远式,山石轮廓不突出,多以皴代廓,而柔软的皴笔以及潮润的点法,又具自己独有的风格。
有道是董源之画“山水江湖,风雨溪谷,峰峦晦明,林霖烟云,与夫千岩万壑,重汀绝岸,具有使人“寓目于其处”之感,观之果然。
董源山水画此接着说对“一度画界”之说法的感想,是没弄明白西洋人怎样评价我们对其文化的主动接受。是对我们的大度和包容表示钦佩,对我们偷快地放弃自己的传统表示鄙睨,对他们的文化入侵谋略终于有所斩获而窃喜,还是别的?
我们知道这么说,有被判为以一己小肚鸡肠之心,度彼西洋大人之腹的可能,所以赶快自我表白:我们是说,在考虑是否纳取某种文化时,作出决定的标准应该不是对等与否,而是优秀与否。所以人家是不是也接受我们的文化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有的国人,在判断某种文化优秀与否时,采用的衡量标准仅仅是一个方位的概念:凡是打西边来的,就一定是优秀的;凡是打我们自己地里长出来的,就一定是糟粕。这样作出的决定,我们有几分把握说我们是在吐糟粕纳优秀?
唐代画幅当然这只是我们的一-己之见,我们知道还有不少之见,都具高识。其中一种高识,是当今时代,还谈画的文化蕴涵干什么,还谈画的民族精神干什么,简直是迂腐孤陋之至。现在的画,花哨好卖就行了,就实现了画以及画家的价值了。对这种高识,我们是自甘望其项背。我们仍然固执地认为,追求文化蕴涵的画作,方是脱离了平庸的画作:追求文化蕴涵的画家,方是有出息的画家。
然而由五代入宋的巨然和尚是董源的学生,与他的老师和荆浩、关仝被并称为荆、关、董、巨,可见他在中国山水画历史。上的地位之高。正如《溪山兰若图》(局部)那样,巨然继承了董源的画法,笔墨秀润,布景多得天真之趣。沈周认为董、巨之作“得其性而后求其形”,这真是用中国的方式和标准,道出了中国画的三昧之评。
中国画把描绘山水风月的画,叫作山水画,西画把这类画叫作风景画。为什么描绘同一类物象的画,却有不同的名称,仔细地请教过书和人,然尚未得到指教。只好推想:应该与中西文化的传统不同相关,而且这个相关还很密切。又担心是不是翻译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也是不得而知。于是顾不了许多,只好一意孤行,说我一己的推想。西画之风景画的名称,能不能理解为就是在描绘客观的风光景致?我的理解是能。因为欧洲文艺复兴运动,为了反对中世纪专制统治的黑暗,强调人的神圣性,即人的尊严和价值。沿着这一条线索,把人从自然整体中分离出来,视人和自然各自独立。
然而故西方人作画,就是旨在画你,没有互为主客的问题,因为两者各自独立。而中国的传统文化,则历来强调“天人合一”。道家主张一切顺应自然,反对人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即使是谈论人,也肯定人的自然本性、常性,反对仁义礼智等社会属性。即使主张恢复周礼的儒家,其祖师如孔子者,在听了他的学生曾暂所言之志后,也忘记了为师者的尊威形象,喜形于色,“喟然叹曰,吾与点也“。他的学生其志若何?是”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而且,这位孔老先生居然还把他终生追求的“复礼,与山水联系起来,说:“智者乐水,仁者乐山”。
传统花鸟画所以自然的山水,对于中国文人来说,绝不是如同“体物”那样简单。自然山水与人;不各自独立,而是混淆为一体。就像庄周梦蝶一样,蝴蝶在人的梦中,焉知人不在蝴蝶梦中。也不是烦闷了到山野中去游玩游玩、散散心那样简单,而是寄情一寄情于山水。中国的文人自杀率低,多亏了有《道德经》、《南华经两本书,因为情可以寄。寄于山水,不自杀也可以做到眼不见心静。中国文人,先在仕途上摸爬滚打,以期光宗祖,然后因不谙官场道理而败下阵来之后,不归隐山林,不在山林中找到最后归宿的有几个?不多的那几个,虽不归隐却仍然寄情,如郑板桥,在院子里种竹子,在宣纸上也画竹子,再加上兰花。
参考资料《中国国画名作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