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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5/4/25 23:17:00

近现代书画史上,颇多被遮蔽的文人书画家。当喧嚣的社会的思潮退去或冷却,世人才会重新去“发现”那些时代的被遗忘者或边缘人。应均就是这样的文人书画家,应均(-),浙江永康人,名万春,字敷华,又字仲华,晚年以“松石山民”为号,一生淡泊无争,居于永康,诗文书画皆有磊落洒脱意,正如其画兰所题的“兴来一笔尽扫除”,读来让人畅神,其中的性情处,让人感动。

为纪念应均先生辞世80周年,浙江省义乌春及草庐美术馆在年元旦前后推出“空谷生香——松石山民书画展”,展出应均先生精品力作60余幅与应均的篆刻作品、文房用品等,不少为首次展出,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同时出版《松石山民书画集》,展览其间,主办方邀请国内书画界、文史界相关人士就应均书画的成就与当下意义等进行了线上线下座谈交流,《澎湃新闻·艺术评论》特选刊部分发言摘要。

义乌春及草庐美术馆应均作品展出现场

应均(-)绝俗处“我自为我”,见证文脉流转张瑞田(书法家,现居北京):应均没有墨守成规,敢于在书写中表达个性,抒发情感;另外,他对法度有新的理解,或许有意回避形似,专注点与线的韵律。应均书法被重提,说明我们的书法观解放了,也说明我们对当代日趋楷念化的书法创作的不满。

王犁(画家,现居杭州):应均吸引人的地方,是他在民国书风的大范畴里仍风格明显。画画多作兰花,偶写墨梅。兰草八面出锋清刚健挺,也有乱麻伏地如闻山风回旋,密不透风,疏可走马,老笔分披,乱而有序,乱而有章,与书法题款互为铆合相映成辉。虽有平常作品,友朋相赠,往来酬和,雅不容俗,清香正好,但精彩之作大抵不是养尊处优的书房清供,而是凌厉山野的平常所见,其独到之处问鼎历代兰草名家毫不逊色。

草书庾信诗年陈新亚(书法学者、退职书法报人):晚清民国碑学之风,使学碑书蔚成习俗,上至士夫名家,下至苍头少儿,皆以不习碑为耻,以笔无碑染为凡庸。使一代碑书实践者性灵损失,手笔病态,流弊至今;而学者不觉,理论不咎,奈何。我不敢非碑,而是觉得学习碑书,惟以刀石交接之形相是从,却不顾及笔墨特性,与生理抗违,实所谓不体道也。将碑体刻迹,硬以毛笔模写,必奴其墨,役其笔,终致点画荦确,意态狰狞。而书写当下,折手蹩脚,极难见到点画视效的畅丽,和挥运生理的快适。古人所谓“合作”,几乎未有。更少有能将碑体作日常书写,实已将书法(媚俗,附雅)与生活隔离了。如康有为书法,单字看,豪强翮健,却很少能连缀成篇。因一字勉成,笔束锋裹矣,故其字间,难有通气。日常书札,还作旧体。张裕钊楷书,几于机械,成美术体。但其日常书札,竟能打通刀笔区隔,自出风格;赵之谦碑味书札,亦能渐忘心手。或因字小,笔墨体质能自应接裕如。应均书写,似在张赵之间,而流利过之。尤其晚后书作,既保用碑体点画的劲方宽厚,又在使转处,较大程度复归于笔墨自治;或以原地提按法,给难以转接之笔,以回毫复锋间隙,形成一种折搭结构,省去很多手笔不适。这种处理很有意思:与其说是着意创造,不若说是信笔信手,是体认自然,也是人(观念)书(笔墨)合作。若较之沈曾植先生章草用笔,到老不避铲削刻凿,则能多几分感物应道,古人所谓“几微要妙,临时从宜”也。于右任早时行书碑体甚美,晚际弄草,疲软不堪,几无可观。应均虽受于氏影响不少,行书多所取资或与有偶合,草笔则过于氏甚多,这颇值得研究。

应均先生于书画印,皆有造诣,达到很高的艺术水平。但很长一个时期,似被世人遗忘。这除了江浙书画人众,名家林立之外,恐与其性情之“拙,懒”直接相关。其诗曰:“凭我行藏安懒拙,任人指摘定瑜瑕。”“毕生嗤懒拙,冰魚与林鸠。不随蛰虫振,狂负春色优。”懒与时俗起伏,不自宣传。事后看来,也无所谓。只要作品还在,只要好,终会得到后人更客观准确的评价的。其可味处:懒拙废弛于外者,辄发愤精勤于内,且能相当地自得自足于其精勤所事。这或又可映见他的艺术观与书画审美觉性:事艺以自娱,非炫世也。修行愈深,其乐愈永。又诗曰:“人生行乐尔,何必论云浮。似我懒与拙,应却分外谋。”故尔乐以忘忧,何暇于“外谋”哉!因此,倍觉此老可亲可敬,有“微斯人吾谁与归”之感。

刘墨(文史学者,现居北京):应均生于年,卒于年——这是一个剧烈变革的时代,变革的时代需要时代的弄潮儿。可惜,应均不是这样的人。不管是革命或变革,他都不是。他被时代遗忘,也在情理之中。只有等喧嚣的社会的思潮退去或冷却,人们才会重新去“发现”那些时代的被遗忘者或边缘人。应均就是这样的艺术家。如果说,国画是一剂清凉散,应均正是当各种“热闹”过后,他的笔墨的魅力开始彰显。

应均篆刻

应均书法局部

展览现场,应均书陶渊明诗顾村言(澎湃新闻艺术主编):应均先生的被遗忘与被重新发现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话题,见出生命张力的艺术是永远不会被遗忘的,书画笔墨的背后是人,重新发现的也是人,所以这背后也见证着一种人文与文脉的流转。真正的艺术,与人心与人文相关,与权力、资本的关系其实并不大,时间才是最好的见证者与选择者,可惜很多所谓的热闹“艺术家们”永远不明白时间与生命的张力到底是什么。这是第一次集中读应均先生的书画,一种开张舒展、率意磊落、我自为我的风格极可移人,作品中的笔墨恣肆,满纸狼藉,正如其画乱兰所题的“兴来一笔尽扫除”,读来让人畅神,其中的性情处,让人感动。徐渭在《题自书一枝堂帖》中说:“高书不入俗眼,入俗眼者非高书。然此言亦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应均的书与画,亦是“此言亦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在近现代,他的书画与蒲华、吴昌硕、徐生翁、钱瘦铁等人在内蕴上都有相通之处,既见出金石骨力,也见出文人的学养与耿介淡泊之性。

对于应均,过去或许只以永康或浙江的地方名家视之,但这次集中读他的作品与背后的追求、探索、眼界、格局,显然并不仅是一个地方名家的话题——当然,所有的大家本质上也是地方的名家,应均的意义在于他虽偏于永康一隅,而对于中国书画史却有着开阔的视野与卓然独立的追求,且以自己的生活态度与人格涵养而独行之,这是真正领会中国文化格局而到达的境界。略有些可惜的是,这次展览没有呈现应均早中期的书画作品,否则,对他的求索之路与风格形成的讨论会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话题,对我们从事书画也会有很多启发。

应均书法,取横势,古意多,见出张迁、石门等古隶遗意,用笔开张、刚健、耿介而又见出自然,这既是奇拙自然的美学追求使然,也是其性格的孤迥耿介所致,这些人本质上都是“绝俗之人”,故能在书法中隔绝媚俗。近现代书法史上,这条路不是应均一个人在走,蒲华、沈曾植、徐生翁等,都在走,其实做一个对比研究会很有意思。而且,相对于徐生翁对书法本体探索与孤迥骨鲠风格的决绝化,应均的风格虽也是孤高耿介,但似乎又往回拉了一些,也更加日常一些,甚至,有一些温情,这在其一些手札及录古诗的书法作品中都有体现,比如其录陶诗,写得自然而温情,颇得陶诗内蕴。有些可惜的是,应均享寿不长,仅60多岁即辞世,他的书画风格其实还在探索中,一些线条相比较徐生翁、黄宾虹等,还没有达到真正苍浑的境界,如果天假以年,哪怕只活到八十左右,那他在这条路上的成就会更加让人惊叹。

现场展出的一些画作中,除了一幅画梅之作,其余都是画兰之作——而且,大多是乱兰,这很有意思。

写兰中堂年

写兰中堂局部我尤其喜欢展厅起首的那幅兰花与中间的那幅《写兰中堂》,都是长题,见出应均的学养、郁勃纵横与清高孤绝处。尤其是《写兰中堂》,中国书画史上画兰的从未见过如此画兰的,一个字——乱,表面是全无章法,若乱石铺街,但真正细读,却金石味极浓,完全顺着性情涂抹,乱中有致,用笔狂放,笔墨率意,不拘形似,读来极可畅神,这正是中国写意画的“我自为我”处。正如其画作所题“写兰小技谁订谱……兴来一笔尽扫除。”还有一幅偶见的画梅之作,写金冬心笔意,淡墨浓题,构图奇倔,真可谓清高孤绝,见出其人格笔性。

展出现场的应均写梅唐吟方(书画家):九十年代金鉴才先生主持《西泠艺丛》时曾刊发过应均专题。今天我们所知的应均艺事平生尚未超出那时刊布的范围。如应均年赴南京办展览是由谁牵线促成的?有哪些艺术界军政界的要人出席?当时的艺术界如何评价应均的?媒体有哪些反应等等,现在都还不清楚。我们还未掌握这些对应均研究比较重要的材料。当然我们目前也可以从作品出发,根据款署时间作一个排比,理出一个头绪,获得其书法的演进线索,还有他的画兰脉络。只是在文字记载尚付缺如的情况下,我们从图像得出的推论,如果没有足够的材料印证,就不可避免带有今天的立场,所以我特别希望看到已被挖掘的文字材料与尽可能多的作品,以便在图文双重对证下,对应均艺术的转变做出有依据的判断。听说应均有个不完整的诗稿留下来,收藏家徐小飞曾出资印行。这个印本里所呈现的唱和对象,为我们勾勒出应均在永康的一个粗略的交友圈,提供给我们了解应均前所未见的信息。关于应均,现在我们知道他和嫂嫂经营一个酒馆,但是他的经济状况如何?由于缺乏一手材料,仍然无法做出准确的推断。我们错过了关键的二个时段,一个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到七十年代中,许多历史遗存被当作四旧被清除,如于右任送给应均的匾额;另一个是改革开放后的城市化进程,应均故居消失(他的家境,于故居可见一二)。也由于应均长期处于艺术史的边缘,原本可以通过走访获得的材料,也因研究者的缺位,同时代见证者先后消亡而无证。

应均在他生活的年代,尽管只是一个商业者,仍为当地士林所重。这种情况不单反映在应均身上,绍兴的徐生翁和海宁的沈红茶以及更多他们同时代人很多属于这种情况。他们在社会中并未占有显赫的地位,他们的望重一地,完全缘于才识才学才艺。这就让我想到他们所在的社会生态,书画家的兴趣和职业是可以分离,社会评价与人望的获得同出身、财富及从事的职业等等无关,评价体系只注重才学。应均、徐生翁及沈红茶等半专业半业余的文人书画家身上都呈现了这一特性。

应均书画作品

草书谢灵运诗四条屏拂去时代的尘埃,应均对当下的警醒与启迪陈纬(书画家,现居杭州):民国书风,既承晚清崇碑风尚的余绪,又矫其流弊,广取博纳。民国书家普遍接受包世臣、康有为的书学影响,但也遍习阁帖,寻求碑帖融合新径而变化出新。短短不到半个世纪的民国书坛,呈现前所未有的个性各异、千姿百态的书风,涌现出许多具有创造精神的艺术家,书法创作逐渐成为纯个性化的艺术创作行为,群星璀璨,各领风骚。应均无疑是其中颇具代表性的一位。唯其一介布衣,又默守乡梓,身后寂寂无名,寡为人知。但从其诗文唱和中,可知应均在当时广为书坛同道所认可和膺服。温州书坛耆宿张鹏翼先生生前与学生萧耘春谈艺,据萧先生回忆,张先生对永康应均十分推崇,可见应均书名在当时即流播甚广。

应均书法采撷融会南帖北碑之精华,遒逸深古,逋峭冷隽。结体紧密遒劲,以方扁为主,纯袭碑法,敧斜取势,奇态百出;用笔方圆并用,顿挫分明,刚健挺拔,得碑意之厚,而不见凝滞之迹,矫粗野之时俗,兼取帖学之典雅、冲和,沉着稳定,不作姿媚之笔。应均这种以北碑雄强之体,而寓南帖超逸之气,正代表着民国书风的时代精神。由于时代的原因,在浙江,各地都有一些民国遗老耆宿没有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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