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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11/28 2:07:00

感恩

我们姊妹五个,我是最小的那个,和最小的姐姐相差近12岁,当初妈妈说,爸爸是不想要我的,但是因为妈妈年纪大了,不能做流产,我也就侥幸留下了,但是,我出生后,最疼我的就是爸爸。因为妈妈没有乳汁,在那个困难时期,我是家里唯一能喝奶粉的娃娃,也是爸妈一口一口嚼饭喂大的。我小时候有很多外号,例如“老疙瘩”“小娇妮”“小尾巴”,从这些称呼里,应该能感到我有多被宠了。

年一岁半的我

从我记事开始,那时候妈妈在西平县人和粮所上班,爸爸在漯河师范上班,哥哥姐姐年龄都大,有的在外上班,有的跟着爸爸在漯河上学,我是跟着妈妈在粮所长大的,住的是由粮仓隔断改造的大平房。那个时候想想真的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期:记得每个冬季,我都可以在被窝里睡到自然醒,然后扒着窗户大喊一声“妈——”,妈妈就从办公室回来,先把我的一筐书搬到床边,我坐在被窝看书,她再去给我弄吃的,吃完饭我继续看书,等妈给我烤棉裤,给我穿衣服。是的,就是这样的顺序,我是在床上吃了饭,穿了烤得热乎乎的棉衣,就可以撒欢去爬粮仓、坐传送带、玩泥巴了。

五岁的我,翻铁门很自如

我小时候的玩具很多,大多出自爸爸的手,比如用木头刻的长枪,用粗铁焊的铁环,用毛线、手绢缠成的娃娃......最让我难忘的是那一盏小兔灯。

那个时候的人和镇农村,一到夜晚就黑灯瞎火,人和鸡鸭牛羊都归巢了。可是在正月十五左右,我和小朋友们总会相约撑着一盏纸灯笼出来玩耍,小心翼翼地呵护着里面那一根细细的烛火。爸爸给我买了很多的纸灯笼,圆的、方的、菱形的、圆柱的、月牙的......这都是我出去炫耀的资本。而那年,爸爸在临回漯河前,又亲手给我扎了一个小兔灯,我挑着灯笼去送爸爸坐火车,看着慢慢远去的背影,我唱着“灯笼会,灯笼会,灯笼烘了回家睡”,突然一阵风吹过,小兔灯立刻着了起来,我吓得把灯笼一丢,大哭起来,爸爸闻讯,立刻返了回来,那晚,他没有回去,留下来打夜为我重做了一个新的小兔灯。

图片来自网络,相似度很高

因为姐姐们都大了,不在身边,我就成了家里独一无二的“娇宝蛋”,是按独生子女的标准长大的,俗话里常说的“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用在我身上,一点不过分。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被父母吵过一句,爸爸对我最厉害的惩罚,就是对着我嗔怪的撅噘嘴。

上学后,我就跟着爸爸来到了漯河,野孩子的生活正式结束。此后的生活就是我这半生中打下语文基础的时期了。

爸爸爱读书、会写字、能写诗作文,我家的春联从来都是爸爸亲手撰词写字的,我除了跟着爸爸,寸步不离之外,如果爸爸忙了,我余下的时间都在师范的图书馆里看书。从只有图画的小人书到图文结合的连环画到儿童文学到大部头的名著,我在小学几乎翻了个遍。虽然大多是走马观花,但是根植在内心的种子终在成年后合适的时间长出希望。

我对四大名著的兴趣和深度的了解,是“听书”得来的,和现在的听书软件不同,我的“听书软件”就是我的爸爸,他要给师范生作系列报告,解读四大名著,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在写稿子,然后读给我听,我听得似懂非懂,或者也是听了一会就忍不住偷偷溜掉了,但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名著记忆,竟然还是那一段爸爸的声音。

每次从图书馆出来,我都要带走几本书

爸爸对我的爱,是无时无刻的。比如他会突然给我变出来一个大苹果,以至于我每次看到他插在裤兜里鼓鼓的拳头,都要去看看是不是又是一个惊喜。比如我十二三岁,长成大闺女的时候,还坐在爸爸28车的前梁上,还坐在小椅子上被爸爸背在后背。面对邻里的嘲笑,爸爸对我说“捂着眼睛”。我就继续掩耳盗铃般享受着浓浓的父爱。

后面穿蓝棉袄的是我大姐,我的头花是她给我扎的那时候照相很贵,三个姐姐蹭我12岁生日照个合影

我觉得我最对不起爸爸的就是我求职和婚姻两件事。

师范毕业,那时候,师范毕业是要求一竿子全部下农村学校的,想到自己要独自一个人行走在荒无人烟的郊外,便自己悄悄关起门,弹着吉他唱兰花草,轻轻和着曲调啜泣。门外,爸爸一直没有给我说什么,他只是默默地一次又一次出门去找人帮忙,让我留在市内。妈妈姐姐说,爸爸一辈子“老革命”,从不给人服软,从不给人说好话,我是唯一一个撼动了他尊严的一个人。

我的婚姻也给爸爸带来了极大的耻辱,因为我的婚姻爸爸被人指责文革历史问题,因为我的婚姻原因让爸爸承受了很多不该承受的压力。记得我因为恋爱中的事情,回家后奔溃地投到爸爸怀里哭泣着“我受不了了”,爸爸默默地说“现在我们收拾行李,明天我就带你回山西老家”。后来,如果不是还是男朋友的他过来,或许,我现在是另外一种人生了吧。

我这一辈子,始终会为这两件事自责内疚。

这个时候大概十四岁吧,以后都自以为自己长大了,

喜欢和同龄的朋友一起玩,

不再跟在爸爸的身后做小尾巴了

马上父亲去世快13年了,从最初一有委屈就蒙着被子哭爹,到现在已经很少留眼泪了,生活让你不得不强大起来。老妈妈也87岁了,孩子还在求学,工作还在爬坡,生活还要继续,唯有强大起来,才能面对这个世界。因为,父亲那座大山,始终是去了。

四姐妹和老母亲于19年的新年

父亲节到了,缅怀亲人,孝敬好妈妈,不让再留遗憾;活好自己,传承父母亲美好品质,让逝者安心。

爸爸作的《四女屏》开头第一个字是我们姐妹的名字

16年28贴花花,我写的对联,

仿爸爸的《四女屏》

姐妹四个名字含在其中

父亲节快乐

17年28贴花花,我写的对联,

依旧仿写《四女屏》

姐妹四个的名字含在其中

父亲节快乐

18年28贴花花,我写的对联,姐妹四人的名字还在,

横批“文行天佑”,爸爸吕文,字清波,

愿爸爸在天佑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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